第三十八章 怨不得(1/3)
在外面锦衣卫卷起一阵风波,然而在州牧府的大门前,最先赶到的反而是朱秉这位家将,在朱秉身后,是足有百人的重甲,整齐划一手持长枪,头盔上红缨飘扬如云,显然训练有素,更不要说后面还有三十人的弓弩手。
这可都是州军精锐,在这大兴天下十九州中,扬州一地的驻军数量只能垫底,但要说精锐,却是数一数二,这些重甲士不过千数而已,却是指挥使眼中的宝贝,轻易不肯动用。而眼前这些兄弟,跟着他却是出于自愿,他几个手下,一听说有好处可捞,也都嗷嗷叫着来了,他们虽是州兵,可也没少上战场,有了满身伤疤的功勋,眼里往往既不将这些在后方作威作福的文官放在眼里,更视规矩为无物,大不了回去就被都指挥使一顿臭骂,关上几天禁闭,至于砍头?不存在的。
朱秉对此还是很满意的,曹久那老匹夫如何拉拢人心,但自己毕竟近水楼台,这些人终归还是成了自己的心腹,哪怕在自己手下几人中可能有曹久的死忠,但于大局无碍。朱秉下马,先吩咐一声这些重甲士将州牧府包围,这才吩咐手下去推开州牧府大门,守门的兵卒瞠目结舌,实在是眼前这场面实在浩大,更何况此时到来的朱秉,谁不知道是曹大人身边的亲信人物?这些兵卒且不说要不要拦,这么多人拦也拦不住啊,只能木然让开大门,看着钢铁洪流一拥而入。
眼前花树如烟,前尘往事更如烟,朱秉上一次从这里走过,还是提着给那位曹大人祝寿的礼物,在一帮脑满肠肥的所谓扬州名流之后走过,甚至被几个比自己大不了的同辈中人调侃为“晚辈”。
走廊之上,朱秉双手之上浮起青筋,猛地抽出佩刀,喊了一声曹贼罔顾王法,罪大恶极,杀进去,一个都不要放跑,此时身边不少不知内情的人才惊觉这位所谓和曹久穿一条裤子的家伙竟然是来落井下石!?有打着别的小心思的,原本还能算计些什么,此时形势比人强,考虑到自家性命,也就将错就错了。
许朱秉改邪归正,不许他们也翻然悔悟?
无数丫鬟仆人惊恐逃窜,结果皆被制住,更有一个抱了金银细软想要逃跑的,结果在房梁上看到四面八方的围拢而来的重甲兵,眼头一黑,咬着牙从房梁上跳下,结果崴断了脚,在地上痛苦的哼哼,让路过的朱秉看了一声冷笑。
从几个被吓破胆的杂役口中问出曹久的所在,朱秉带人直冲向后院,然而一眼望去,朱秉却先愣住。
池塘中莲花已经开放,红的妖艳,然而水中已经扔下了两三具尸体,血腥气已经盖过花香,味道刺鼻。
一个白袍公子哥拄剑立在原地,一身白袍已经被血迹染得斑驳,双眼却盯着着曹久,而这位往日里威严的曹大人,头发被割断一半,被逼到假山上,双手双脚的向上爬去,边爬边气喘吁吁。
几十个个弓弩手将手中弩箭对准场中两人。
李月白看着将此地团团围住的弓弩手,再看一眼只要再一剑的事儿就能解决的曹久,无奈苦笑。
李月白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瘫坐在地上道,“朱大人,剩下的交给你了。”
朱秉听出李月白声音,惊疑道,“是你?”
李月白摇了摇头。
朱秉转而看向如今实在不能再狼狈的曹大人,心中一丝快意,却情深意切道,“干爹,快下来吧,假山上凉。”
曹久拿着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将凌乱的头发拨到脑后,露出整张脸来,双眼却盯着朱秉。
曹久哈哈大笑。
这个仿佛已经走到穷途末路的老人,将后背靠在冰冷石头上,开口却令朱秉分外不自在,“你看看你们啊,一个个的,我还没死呢,就都着急来落井下石了。江童,性格乖戾不可信,不知所踪好啊,真好,至于冯保?竖子最奸诈!我只要去猜,就知道风声一变他早就将自己撇清,也对,我这棵都要倒了的枯树,哪里还有让你们依附的资格。倒是你,秉儿啊,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惜重金运作让你攀上这都指挥使司的位置?因为想利用你,还是你认为你那一声爹在我心里有多重?老夫当初风头最盛的时候,这整个扬州哭着喊着要认我做爹做祖宗的能从这里排到门外,我看重你,只是因为你和年轻的我真像啊……”
朱秉抬头,望着天上的青天白日,喃喃道,“一样的踌躇满志,一样的胆小懦弱,一样的以为自己看穿了一切。”
曹久和朱秉对视。
朱秉听着曹久说的那一句以为看穿一切,忽而遍体生寒,就连握着刀的手都在微微抖动。
曹久看着朱秉,如同看着后生晚辈的恳切道,“你和我当年一样傻,用心想想,你以为我们是为谁做事的?阮家,陆家,还是这扬州数不尽的盐商?你在军中任职,你应该知道,事不关生死,银子总归比拳头好使,三五两银子的贿赂能叫伙夫一年都能给你的饭碗里多一块肉,但要是真要上了战场,千两黄金万两银怕是也没人肯替你去死,除非,他不得不死。”
曹久笑着看向李月白,正在暗自调息的李月白同样面对曹久咧嘴一笑,不用说李月白心里有着杀人的打算,曹久出口的话更是笑里藏刀,“秉儿,你可得好好想,眼前这个西湖剑宫的小子可比你聪明的多,你想不明白的事他可是要想明白了,你们两个要是都想不明白也好说,可要是谁比谁想明白慢了一步,那他可就得步我这个老夫的后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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