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心思(1/2)

秋日的夜，透彻清寒，卷叶而起的风，吹得人阵阵发冷，尚绾绾哆嗦着手接过一本医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向面前人，沙哑道：“多谢公主，这书我改日还你。”

朝慧公主披着斗篷，站在延庆宫门口跺着脚道：“书既然拿到，你赶紧回去吧，今晚也太冷了些，永宁姐姐回去多加件衣服。”

“这……这就回去了。”她哆嗦着转过身，快步跑进夜色中。

待回到温暖的西暖阁，尚绾绾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摇头道：“晚上果然不是一个适合接头的时候。”

莺儿轻轻推开门，端进来一盆热水，道：“县主快洗洗歇下吧，正殿已经灭灯，若不是佩蓉姑姑给您留门，您便进不来了。”

“我是为着太后的腿疾才出去的，佩蓉嬷嬷肯定得帮我。”尚绾绾将冰冷的手指放进莺儿端来的热水里，幸福的微眯着眼睛。

次日清早，她和往常一样，在院中折了几支金菊，拆好花瓣腌制好，陪着太后去外面遛弯。

“今日的阳光格外舒服，哀家觉得腿上轻了好多。”太后拍着她的手背说道。

尚绾绾扶着她，小心的走在园中的石子路上，回道：“自臣女入宫以来，还从未下过雨，不知道等秋雨下起来，太后的腿疾会不会反复，需得小心注意着。”

“有你在，哀家放心。”太后又拍拍她的手背道。

送太后回到寿康宫正殿后，尚绾绾便到小厨房做起菊花糕来，她这几日，日日都做，早已经熟能生巧，转眼就将一碟菊花糕做了出来。

皱着眉头盯着手中的糕点，拿起一块放到口中，还未咽下，小厨房的门被人猛地打开，莺儿火急火燎的从门外跑进来。

“县主，建安王殿下来了。”

一块糕点堵在喉间，憋得她小脸通红，忙胡乱抓起旁边放着的凉水，仰头灌下，一阵咳嗽。

“王爷怎么突然就来了。”她带着莺儿快步从后院往回走，嘴角上扬，梨涡浅浅。

待进了正殿，她朝坐在殿中的太后行了礼，转身站在一旁，余光瞟着坐在侧座上的那人。

可那人并没有要理她的意思，一双眸子半分余光都没留给她，好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太后侧过头，对尚绾绾道：“永宁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在小厨房吗？”

“回太后，臣女忙完了，就赶紧过来伺候着。”

“哀家的孙儿过来了，有些体己话要说，若没事，就先退下吧。”

尚绾绾垂下脑袋，行礼告退，路过那人身前时，斜眼看了他一眼，见他依旧没有反应，恨忡忡的退了出去。

莺儿见她面色不悦，小心问道：“县主这是怎么了？方才进去时不还好好的。”

“我……我也不知道！”她皱着眉看向正殿虚掩着的大门，也对，她有什么好不满意的，不过......泛泛之交。

缓了缓心神，重新扬起嘴角道：“没事，自视甚高了些，让御膳房准备午膳的时候多备着点，太后应该会留王爷用膳。”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西暖阁走去，开门看见绣架上的牡丹国色图，叹气道：“我的境界果然不高，竟为着一副牡丹国色图，念念不忘了许久。”

尚绾绾嘴里哼着漠北小调，在绣架前坐下，拿起绣针仔细的刺下去。

正殿中，太后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心不在焉的建安王，嗤笑道：“人在的时候你装不在意，眼下人都走了，你又魂不守舍的给谁看？”

建安王惊道：“皇祖母！”

“哀家虽然年岁大了，看人却是准的很，你什么心思，哀家看得清楚，平日里的孙儿，从没有这么拘谨过。”

随即和蔼一笑，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是从寿宴上她为你解围的时候惦记上的？”

建安王眼神闪躲，往日冷峻的眸子低垂下来，“恐怕......还要早一些。”

接着试探着问道：“她的心思，皇祖母可看的出来？”

太后见他如此，好笑道：“许是也有些，许是没有，那孩子待人真诚，不好比较，不过她这几日好像都在等你来。”

建安王轻轻叹气道：“她这是在找机会跟孙儿致歉，怕不是真心在等我，半月前，孙儿被她爽约了。”

“哈哈……难怪你不理她，原来缘由竟在这里。”太后想起他方才的模样，倚在椅子上笑的开心。

建安王眉头一紧，道：“她的心思，孙儿总是捉摸不透。”

“先不说她的心思如何，光这永宁县主的身份，孙儿就得仔细考虑。”太后重新坐好，转着手中的翡翠珠串，凝视着他道。

“孙儿只怕她不肯。”建安王半点疑虑都没有，一双眸子真挚的回望向太后。

太后微微一怔，多年前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儿臣要娶苏家二小姐，不管何人阻拦，儿臣都要定了她！”

“皇儿可知，她已有婚约！新帝登基怎可出此丑闻！”

“那又如何，儿臣只怕她不肯，其余的儿臣全不在意！”

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太后微微蹙眉，看着眼前正襟危坐的建安王，摇头道：“这一点......同你父皇还真像。”

“皇祖母宽心，孙儿不是做事不顾后果的人，这件事，孙儿存着分寸。”建安王淡淡一笑，眸中有点点星辰慢慢亮起。

太后看着他轻轻点头，慈爱道：“孙儿一向懂取舍重分寸，皇祖母自然放心。”随即侧过身，看向站在一旁的佩蓉道：“让永宁过来，一块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