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寂寞宫廷春欲晚(1/2)

贤妃说到此处略微停顿，仿似在怀念，“即便过了很多年，她仍旧记得她入府的那个日子，虽然没有八抬大轿，她也只是一个妾室，但她还是觉得能嫁给那么出色的一个男人自己是幸运的！”

风吹动她额前的发丝，让眼前的静物看上去是那么的生动而真实，“他们的女儿出生不久，秦王遭遇了人生当中最灰暗的时刻，但是她能理解他不再那么频繁地过来看她，也能理解他没有精力去留意自己女儿病了！”

贤妃胸口起伏，似在调整忽而变得有些凌乱的气息，“后来秦王排除万难成为了一国之君，她也顺其自然入宫成了她的嫔妃，相比秦王，成为皇上的他有了更多女人，这个时候她开始认识到自己在他的整个后宫里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不过她并不担心，她相信只要自己做的足够好，他还是会记起他的下嫔里还有一个她！”

贤妃说着眼里不由自主闪现出泪光，“可是她错了，众多的嫔妃中，他还是看不见自己。某一天夜里，对着自己被病痛折磨的女儿，她突然产生这样一个想法，也许是自己品阶太低，他才会无暇顾及自己，可能自己成为四妃里面的一个，除了皇后就是她，那他自然便会看得到自己了，于是自这天起这就成为了她的人生目标，而她也终有一天达成了！”

一抹希望的火光在刚刚那一瞬似出现在她如波的眼眸中，然而一切是那么短暂，甚至于还没来得及令人察觉就转瞬即逝，“可是令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她还是错了，她还是几个月几个月的看不见他，更别说跟他同榻而眠感受他带给自己的温存！”

期望与失望纵使只有一字之差，然而那感觉却好比从天堂跌入地狱，贤妃深吸一口气，“后来久而久之她明白了，他是皇上，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他也永远不可能像自己爱他一样爱自己，既然如此，她还夜夜等什么，盼什么呢？”

“看着自己久病不愈，被太医诊治活不过十五岁的女儿，她心里渐渐产生了一种恨意！你知道后宫嫔妃若是没有子嗣，最终会有什么下场吗？就是要么赐毒酒一杯跟着去殉葬，要么是出家落发为尼！”贤妃的情绪突然显得有些激动，她转过头质问：“为什么？凭什么？她为他心甘情愿付出了大半生，为什么到后来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常晴没说话，贤妃看着她极力克制了一下，随后呼了一口气又接着说：“就算这世界上没人眷顾她，老天最后还是眷顾她的，有一天在她乳娘开办的青楼里她偶然看见了一个跟自己女儿模样分外酷似的姑娘，那姑娘聪明伶俐，健康懂事，她想这或许是老天给她的另一个机会吧！于是自那天起她时不时就会去看那姑娘，听她弹琴，教她自己女儿各种各样的生活习惯，想着万一有一天自己的女儿真的没有了，那她便是她后半生的依靠。”

“令她欣慰的是那孩子很乖巧，也十分懂得如何哄她开心，在她头痛的时候她会用她的小手给她按摩，在她失眠的时候会弹琴哄她入睡，于是有一天她就跟她说了实话，说万一哪一天她的女儿不在了，她便接替她入宫做她的女儿！”

贤妃说到此处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她的女儿终究还是如太医早前诊治的那般过早的死去了，她也失去了和他之间唯一存在的那一点联系，她没有时间悲伤，如果被皇上发现，她的后半生也就彻底没了希望！那姑娘原本就是妓女的身份，后来因为一些格外的照顾，误打误撞被人传成了头牌，如今头牌莫名其妙失踪难免会令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于是考虑再三，她决定把她们两个调换。”

“她的死造成的影响越大，那孩子在宫里就越安全，于是为了造成他杀的假象，她便默许了她的乳娘在她女儿的尸体上做了一些手脚！”

结尾，贤妃重重呼了一口气，“她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一切到此也就结束了，可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有个人突然凭空出现打乱了她几年来的心血，她找人顶罪不成，她的乳娘牺牲自己拿命来换也不成，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法子呢？”

贤妃收回久望远处的目光凄然一笑，“欺君之罪！欺君之罪！”她一遍一遍念着神色木然朝着不远处的那一头走去，留下那满庭梨花在清冷月光下独自轻舞。

伤感凄然的琵琶曲不知何时结束了它最后一篇乐章，那姑娘站起身放下琵琶走到李墨言面前，她摘掉脸上的面巾对他深施一礼，不过却没说任何话就转身离去了，宛若自己就只是一个来弹琵琶的艺妓。

李墨言自始至终没抬头，他小酌一口清酒，随后将那个瓷杯重新放回桌上。

长安城的宵禁制度那只是针对于平头百姓，因此吴王府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

“王爷！你打算追究么？”马车上，常晴忍不住问。

李墨言闭目养神支着头，“追究什么？本王听了一晚上的琵琶，有什么值得本王追究的么？”

常晴敢打赌，虽说那番话是贤妃在外面讲于她听的，但临门而坐背对着她们的李墨言必保夹杂着琵琶也听得一清二楚，听这意思他是不打算追究了？这也正合常晴的意，她叹息道：“你父皇又不在乎多双碗筷，养就养着呗！”

多双碗筷，这种话估计也就只能从她嘴里说出来，李墨言唇角细微一勾没说话。

“多一个公主少一个公主，想必他也不会在乎的，反正在你家公主也是用来联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