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回 陈年借据(1/5)

沈灵珊记得，眼前的粉妆少女正是当日在草埠门外河坡上被赵四诬为偷钱的女孩。/p

这时，一个衣着光鲜的老者喝道：“欠债还钱，天公地道。枉你熟读圣贤之书，难道不懂这个道理？”/p

儒生怒道：“无中生有。吾何曾向汝借过钱来？”/p

“白纸黑字，岂是你抵赖得了的？你若不认账，我们官府评理去。”衣着光鲜的老者一挥手，壮汉二话不说，拖着儒生便往外走。/p

儒生足蹬门槛，一边抗拒一边说道：“吾不欠汝，何须官府理论？”无奈壮汉孔武有力，饶他百般挣扎，还是被壮汉拽出门外。/p

“爹，您不能去。”粉妆少女抱着儒生的一只手臂，亦被带出门外。/p

门外围观之人虽多，却无人出面劝解。/p

沈灵珊、方浩玲有心调停，却又不知原委。而且老者的话甚有道理，既然双方起了争执，也只好请官府评判，为何这儒生不肯相从？/p

这时，那少女见拉不住爹爹，上前抓住壮汉的手张嘴便咬。壮汉勃然大怒，将她猛力一推，少女踉跄几步，仰面便要跌倒。/p

方浩玲来不及多想，箭步上前将那少女扶住，沉声喝道：“这位兄台，对付一个弱小女子，未免下手太重吧？”/p

壮汉双眼一瞪，粗声说道：“你不见她要咬我？”/p

方浩玲一想也是，情急之下力气大了点也说得过去，便不再与他争辩，转身对儒生说道：“这位大叔，听您二位言来语去，他说您借钱未还，您说不曾借过他的钱，是吧？既然双方争执不下，理当请官府来评判呀，为何您不愿与他一起去见官呢？”/p

儒生愤然答道：“公子，汝真以为公堂上‘明镜高悬’？吾如随他见官，乃自坠陷阱也。”/p

“欠钱不还，又不去见官，你到底想如何？行，赵蟠，将那女娃带回去，让他拿钱来换人。”老者吩咐壮汉。/p

壮汉——赵蟠松开儒生，抓住少女的臂膀，拖住便走。/p

“爹——”少女惊恐莫名，扭着身子喊道。/p

“怎么？你们竟敢绑架？难道没有王法了？”儒生一急，顾不得“之乎也者”，大声喝道。/p

沈灵珊走到壮汉身边，伸手在壮汉手肘处一拂，那壮汉顿觉一条臂膀酸麻不已，五指一松，放开了那少女。/p

“这位大叔，您一面疑官家不公不法，一面又指责别人不遵王法，岂非自相矛盾？在这武昌城中，有江夏县、武昌府，还有湖广布政使司，难道没有一个衙门是‘明镜高悬’？若您真个有理，何惧见官？似这样纠缠，何时是个头？”沈灵珊连劝带激。/p

“见官也行，只是不去江夏县。”儒生说道。/p

“江夏县怎么了？你身为江夏县的子民，难道吴大人就管不了你的事？”这时，从人群外走进两个捕快，为首一人虎背熊腰，太阳穴高高鼓起，看来有一身横练功夫，刚才说出那番话的就是此人。/p

老者好似遇见救星，连忙说道：“你们来得正好，这个酸儒借钱不还，你们官府要与老夫主持公道。”/p

“什么，借钱不还？”领头的捕快皱皱眉，转向儒生问道：“果有此事？”/p

“他信口雌黄，哪有此事？”儒生答道。/p

领头的捕快又转向老者，问道：“你说他借钱不还，可有证据？”/p

“有。”老者从怀中取出一张微微发黄的纸，双手递给捕快，“喏，这是他亲笔写的借据。”/p

捕快看了“借据”一眼，向儒生问道：“借据都在人家手里，你还有何话说？”/p

儒生昂首说道：“这不是在下写的。”/p

捕快看看老者，又看看儒生，说道：“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走，去县衙请吴大人评判。”/p

“不，我不去江夏县。”/p

捕快瞪着儒生，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还真的以为吴大人管不了你？带走！”/p

旁边那个捕快一听，立即架住儒生。/p

“爹——”/p

“你也去。”捕快一把拉住少女，分开人群，往外便走。没走两步，前面有两个人挡住去路。/p

“你们是何人？竟敢妨碍本差爷公干？还不与我让开！” 领头的捕快瞪着双眼，气势汹汹地说道。/p

“敢问差爷，您这是作何‘公干’？”沈灵珊忿然问道。/p

“你没带眼睛？看不见吗？”捕快气咻咻地答道。干捕快十余年，所到之处，谁不是敬而远之？今日竟有人公然挡道，是可忍孰不可忍，领头的捕快差不多要发作了。/p

沈灵珊似乎没有注意到捕快的神色变化，淡淡地说道：“看差爷这身装扮，想是衙门的捕快吧……”/p

话没说完，旁边那个捕快截口说道：“算你还有点眼光，他就是县衙捕快班头阎鹤阎爷。”/p

沈灵珊假装吃惊地说道：“呀，原来是阎班头？失敬失敬！”/p

阎鹤鼻子“哼”了一声，趾高气扬地说道：“既知是本班头，还不让开？”/p

沈灵珊“嗤”的一笑，佯作惧怕般说道：“我让，我让。”抬脚正要退到路边，忽又站回原处，“哦，我想起来了，捕快的‘公干’不就是缉拿人犯吗？敢问阎班头，他们父女所犯何罪？”/p

“这……”阎鹤一时语塞，又恼沈灵珊捉弄自己，不禁怒道：“本差爷的事，你管的着吗？”/p

沈灵珊敛起笑容，正色说道：“在下一介草民，自然管不着捕快‘大人’，可大明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