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 负剑少年踏雪来，红衣女子任务请(2/5)

她笑了，像冬日梨树上抖落的雪花，轻盈明亮，却终究带着一股扫不去的清寂。他还是想到了姐姐，那个胜雪谷里种满金萱花的女子。

武亿和陈白衣告了别，他答应她必取孟饮川的人头。他允得爽快，走得利落，甚至没有问孟饮川是谁，陈白衣又是谁。总之，他要杀的人必死，如同一个僵死的信念：没有希望却也决不放弃。

武亿进了城。约莫年关将至，虽然大雪未融，街上却也热闹得紧。他拣了一家清净的酒肆，靠着边角喝着一坛未温的竹叶青。

一个卖花的小姑娘走到他面前，口中说着：“公子，买束花吧。”却暗中递给他一张纸条，上书一诗：鱼岸系客舟，雪落钓人头；十全缺一美，独酌南朝座。

武亿知这是陈白衣给他的讯息。“鱼岸系客舟”代指一所桥，“钓人头”一指杀，二指睡，前两句便是雪夜鱼桥，十全缺一为九，独酌对“酒”，谐音为“九”，九九归一，南面称孤，孤为一，便是一月初一。

他看明白了诗，也着实敬佩这女子谨慎周密。

一月初一，夜，微微下了小雪。

家家门前高悬了红灯，热腾腾的香烟直扑到街上，欢声笑语，丝丝入耳。武亿有些难过，他可未曾离开过姐姐三月之久啊，不知她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也会想他。

武亿取下悬在腰间的剑。除去生锈的剑鞘，竟然是一口熠熠生辉的绝世好剑。剑身平细，剑长三尺有余，寒而生烟，凛然生畏。他用丝绢反反复复地擦拭，等着他的目标。

鱼桥水面结了冰，冰面已被来年捕鱼的渔民凿穿。大大小小的渔船泊在水面上，漆黑静寂，惟独有一艘还亮着灯光。武亿漆黑的眼睛已在那片灯光上瞄了很久。

踏水无痕，他的剑直破布幔，剑气横扫。只听“啊”的一声，鲜血倾溅白帆，原来舱内有两人。

另一人四十来岁，相貌硬朗，颇有英雄气概，他疾呼一声：“安兄”，同时侧身躲过武亿刺来的一剑。

“你可是孟饮川？”

“正是，不知······”

话未落，武亿又一招使来。二人跃出舱外，交战渐酣。

武亿身法轻捷，剑如同灵蛇一样在手中翻转，剑花噗嗤，唤发出璀璨的光芒，一圈圈剑阵越缩越小，似要将孟饮川整个人绞碎。但他不能。待剑阵抵近时，孟饮川振臂一挥，真气反弹回去，武亿被逼出数丈之外，杵剑单膝跪在桥上，嘴角有血渍。

当下，两个人心知肚明。武亿手中的剑是好剑，剑法也高明，只可惜未达炉火纯青；而孟饮川内力高深，恐怕天底下也没有几个敌手。一时高下立分。

孟饮川拂了拂袖，面色和颜地问道：“兄台是谁，为何杀我？”

武亿未答，干咳了一声。他知道即使赔了性命也未必杀得了孟饮川。

姐姐说：“杀手的脑袋是系在裤腰带上的。”

他却说：“那么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死在姐姐的怀里。”

从不畏生死，却也从不想死，只因世间还有留恋，只因现在就算死也不能如愿。他站起来，想要走。孟饮川一掌劈来，重重地打在了他的后背，他口吐鲜血，摔入水里。

武亿昏昏沉沉的，在睡梦中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还有草原上哼歌的声音。他以为自己是在飘往极乐世界，但是他醒了。入眼的是一张明媚的笑脸，一个穿藕色棉衫的少女。

少女将他扶起来，靠在枕头上，他这才瞧清这少女的模样。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鼻梁很高，小嘴殷红，两粒酒窝嵌进粉嫩的肉里，好生耀眼，如同雪后初霁的第一缕阳光。

他呆呆的样子可爱极了，少女忍不住捏住他的脸，呵呵地笑起来。从未与姐姐之外的女子如此亲近，他的脸通红一片，倒惹来了少女更欢快的笑声。

武亿发誓，他绝不是因为这少女长得美才发呆的，他是真的身子虚，眼睛无神罢了，又或者是那样明艳旖旎的笑容让他稍稍失神而已。

少女忽然又不笑了，赌气似地嘟起了嘴：“前两天，我摔下了马，落在雪地里，你瞧也不瞧一眼就走了，却想不到今儿个你倒在冰水里，而我，而我却救了你。”

武亿这才知她是那日摔下马的少女，本来自己没有管她，心里也不难过，可一想到她现在救了自己，竟然极是愧疚，咬齿说道：“对······对不起。”

少女也不真生气，听他道了歉，立时笑道：“没关系，反正我现在也是好好的。对了，我叫安雪，你叫什么？”

“武亿。”

安雪又自顾说道：“我来自湘西苗疆，那里景色可美了，有青山绿水，有飞禽走兽······”她说了一堆，忽然话锋一转：“幸亏你遇见我这样的神医，给你服下千金难求的回心丹，这可是我阿爹亲自配的，否则你性命难保。”

武亿微微一笑，暗想这姑娘思维有些跳跃，不过她是苗疆女子也就不足为奇了。武亿想着，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她调皮地眨了眨眼，却又忽然皱起眉头：“阿爹去见一位老朋友了，可现在都没有回来，不知会不会出事。”听罢，武亿直觉地想到什么，一时不安起来。

风雪已住，阳光甚好。城中雪比野外雪化得更快，才片刻，地上已现斑驳。一拨拨人马向鱼桥方向去，他们是青云帮的人，听说在桥上发现了帮主孟饮川的尸体。

武亿大惊，也混在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