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欺骗(1/2)

人的心理活动有时候很奇怪，会对镜花水月的事情充满期待，也会为理所当然的结果倍感无奈。

王学在偏转目光的那一刻便意识到情况不妙，且不说他根本无意于迷恋一个女妖，单就在明知厄洛斯箭矢功效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行为本身就略显冒昧和唐突，若是被对方当面戳穿，一阵尴尬在所难免。

所以零点零一秒钟之后，王学果断顺势转身，沿着井潭右侧一言不发地朝殿外走去。

他心里非常清楚，那道金光必然将哈迪斯与塔纳托斯的注意力全部都引到了自己身上，众神的目力可以透过天宇、直面宇宙，这样的小动作根本逃不出两者的视线。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去责怪一个孩子，或者为自己的本能辩解？唯有心照不宣。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心虚了！仅仅数米的距离在王学看来亦是纤毫毕现，短短的零点零一秒钟已经足以让他看清楚对方的眉目脸颊、青丝蛇发…以及紧闭的双眸。

传说中，美杜莎的眼睛异常美丽，能让任何与之对视的生灵沉醉其中、无法自拔，进而将敌人石化致死，这让他深感遗憾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庆幸。

男人看到漂亮的异性，并投以适当的关注，就像动物饿了需要寻找食物一样，都是正常的；但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他们会对自己设置道德障碍、行为标准，用来控制兽性的那一面。

幸好厄洛斯之箭射出的时候，王学已经提出告辞且得到了对方的应允，所以尽管在礼节上略显仓促，但直接爽快地离开在西方应该属于正常，这也是他选择调头就走的原因。

百米的距离很快被抛诸脑后，原本还考虑向塔纳托斯询问古埃及冥土的方位，突发的状况让计划偏离了预期，死神也没有尾随相送，此时再想回头却是万万不能。脑海中闪过女妖靓丽的容颜，以及性感的身姿，发现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不像初遇亡妻时的似曾相识、心跳加速，意料之外的结果却让他松了一口气。

事已至此回归正轨，他看了一下大致方位走下台阶，外界仍如梦境般刷新、破碎，一如既往。

行了百米后，王学忽然愣住了，因为他想起塔纳托斯说扶桑树根所在的荒漠属于北欧地界，而卡戎却明言自己是来自东方，可古希腊理应在北欧的南边才对，这又和推测的冥河流向不符…

他之前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由于两人的谈话内容主要针对灵魂，一时半会没能理清前后关系，未曾与自己的亲眼见闻结合联想，只以为是西方死神会说中文给自己造成的违和感作祟，直到需要明辨方向才恍然大悟…卡戎和塔纳托斯所言有些矛盾，两者中有人说谎！

古人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王学的第一反应便将卡戎排除在怀疑对象之外，老人不仅看起来诚恳善良，言行举止更加真实，而且为了给他答疑解惑，甚至不惜踏出船舱到最后一刻。

反观古希腊神殿中冥王哈迪斯的态度生硬，还曾主动出手；死神塔纳托斯对卡戎的魂晶处理过于随意，对刻耳柏洛斯（三头犬）也不屑一顾，以人类的眼光来看，众神所作所为皆违反常理。

对于一个人丁不旺，所剩无几的族群来说，团结一致，尽其所能地保护一切有生力量才是应有的行为，任何成员的亡故对于繁衍不力的神族而言，都是非常重大的损失，但塔纳托斯对于卡戎的过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伤感情绪，对三头犬的艰难处境也选择了熟视无睹。

若是后者如传说般冷漠无情、嗜魂如命也就罢了，可实际上死神非常热情，甚至让他觉得有些刻意逢迎，连一个金属傀儡都能视作同族的神，没道理会将一母所生的兄弟遗留在外。

而且卡戎临死前对身后事避而不谈，抬头可见的神殿没有点滴介绍，刻耳柏洛斯宁可死守船舱也不愿回到冥王身边。

当然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环境当中，王学最愿意相信的人始终是自己，所以他能够凭借生前的地理知识找准方向，抵达古希腊冥土，这也恰恰说明了此前的推测是正确的，如果那片荒漠真是北欧地界，那么所有的结论都将被推翻......尽管扶桑古树上达东海，下抵北欧看似合理。

由此王学不禁大胆猜测：塔纳托斯从一开始就在欺骗自己，先是利用熟悉的语言拉近距离，然后以亲和的态度消除隔阂，再通过回答关心的问题加深信任，其目的显然是希望假借他人之手获取古埃及冥土的秘密；而卡戎和三头犬有可能是在这件事上与其它成员产生分歧，遭到驱逐或者带头离开，这倒很符合创世神族的做法。

于是产生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所言部分属实，众神果真不能远离神殿，无法亲自前往；另一种则说明古埃及冥土异常凶险，以哈迪斯的能力亦无法胜任。可自己魂体定型，无法操纵外物，在进攻能力上并不比对方强横，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三属性能量稳定，防御能力较为出色罢了。

比较而言，后者的可能性较大，前方路途必然危机重重，多半会有某种吞噬魂体的东西存在，但愿自己能够应付。

王学一边猜测，一边按照原本的认知朝南行走，很快来到灌木丛林面前，他回头看了眼宏伟的神殿，暗下决心：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

现在冥月的炎热以及吞吸力度，在他魂体稳固之后已经不足为虑，只要不是碰上刚入冥界时的大爆发